事隔多年,孙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冯梦华目睹徐锡麟的惨状之后,大为痛惜,在安庆大观亭为他题写了一副挽联,就是你手里这一副了。”不待孙希发问,沈敦和自行解释起来,“来日大难,对此茫茫百端集——未来必有倾天之变,你已有坚定主义,从容慷慨赴死,我却百感交集、茫然无措;英灵不昧,鉴兹蹇蹇匪躬愚——你在天有灵,还望能谅解我的愚忠和无奈。”
孙希完全呆住了,这副对联竟蕴含着这么一层意思。他可没想到,冯煦居然对时局抱有这么个悲观矛盾的心思。
“正因为这副挽联犯了忌讳,端方大怒,借故撤掉了他的巡抚职务。要不然,冯公哪有余暇帮盛、吕二位大人奔走红会事务?你也不会到总医院来了。”
四年前的一桩案子,居然牵连到自己的命运,孙希忽然生出一种荒唐之感。
“我与冯公没有私怨,皆是公争。他愿意守成,我愿意开拓,都是个人选择而已。李中堂说过,‘此三千余年一大变局也’。如冯公,如我,如你们,全都身处旋涡之中,每个人都得主动或被动地做出选择,没人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