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由、平等、博爱,要不毋宁死的统一、不可分割的共和国”,有一条法令,责成每户居民必须按规定大小的字母,把本户居民的姓名书写在门上或门柱上适当高度的地方。因而,杰里·克伦彻先生的名字也被正式写在这家门柱的下方。在那个天色愈来愈暗的下午,叫这名字的人也在这儿。他负责监督马奈特医生雇来的一个油漆匠,在门上的名单上加上查尔斯·埃弗瑞蒙德又姓达内的名字。
无处不在的恐怖和猜疑,给那个时代蒙上了一层阴影,所有往昔对别人并无害处的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变化。马奈特医生的这个小家庭也像别的许多家庭一样,日常必需的消费品得在每天晚上到各家小店里去零星购买。大家都希望避免引起别人注意,尽可能不让别人眼红,或者背后说闲话。
几个月来,普罗斯小姐和杰里一直担负着采购的任务。前者管钱,后者提篮。每到傍晚上灯时分,他俩就外出执行任务,采购回日常必需的消费品。普罗斯小姐一直和这家法国人朝夕相处,要是她有心的话,满可以把法国话说得和她本国话一样流利,可是她无心于此,所以她对这种“胡话”(她喜欢这样来称呼法国话)懂得并不比杰里多。她买起东西来总是直截了当地对店主说个物品的名词,从不对货品的情况做任何说明,要是碰上说不出的物品名字,她就东张西望找到那东西,抓在手里,一直到讲好价钱。她总是把东西抓在手里讨价还价。不论店主讨价多少,她还起价来,总要比店主少伸一个指头,她认为这样价钱才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