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吵闹了多久,总之,人家觉着各人面前的茶都已经冰凉了,这才和缓下来。说老实话,大家也都感到累了。一种辛酸哀怨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古香古色的书斋,有两只喜鹊在房屋中座的屋顶上叽叽喳喳地,兴高采烈地叫唤着。何守仁生气了。他走到窗子跟前,对那两只喜鹊大声吆喝着,斥骂着,要把它们赶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仍然闭着嘴,憋着一肚子的气,不做声。陈文雄又说话了:
“大家没有话说,我也没有话说了。我想,国家是亡定了。……可是,亡国还不要紧……古往今来,不少国家兴兴亡亡,是常有的事情。……咱们中,国亡过也不止一回。……可是,我说这些都干吗呢?国家亡了,总有翻身反正的日子,总有光复旧业的机会。最怕的,就是咱们的孩子们不争气,一个一个地涌向延安去,竟然成了一股风!这是人心已死的表现,这是最可悲的!说真话,这是比亡国更加可哀的事情!”
李民魁首先响应道:“真是这样。提起孩子,我就心痛。咱们为淑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一点没有夸张,真是一个规规矩矩、懂事懂理,又很用功念书的孩子。如今,也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跑到延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