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黑素知常明元狂做自大,目中无人,自己派人相请,来了一面未见,先往拜望仇敌,不论用心如何,就算他是先礼后兵,敌人势盛难惹和双方本领高下已可看出几成。
自己连遭挫辱茶毒,全家惨死,实指望血海深仇盼他到来代为报复,想不到会有这等举动,直似一桶凉水当顶泼下,由脊缝起直到脚心全都凉透。连急带气,不由得身往后退,倒座椅上,手足冰凉,周身乱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吴勇闻报,也觉恶道一到就向仇人先递手本,明是怯敌,想留退身地步,只不知他既知不是对手,尽可在事前规避,如何又来做这丢人举动?好生不解,见来人尚等立三黑面前听候意旨,方想打发他前往北店探望。忽听窗外有人纵落,惊弓之鸟,心方一跳,跟着门帘启处闯进三人。
室中诸人定睛一看,一个正是三黑的好友,师兄抚衙武术师何天胜。一个是生就猫头黄发、尖嘴纵腮、钩鼻火眼、额上青筋怒凸的矮子,俱都穿着一身夜行衣。另一个便是奉命往省城搬请救兵的小鱼鹰蔡全,周身水湿,左额角被人用暗器打伤,伤口受水冲刷已然泛白,往外流淡血水。先时用手掩住,进屋才行放下,所以满脸尘污,额角伤处有一巴掌大,成了灰白色,进门便倒在椅上,甚是狼狈,看神气,好似受伤之后又投了水。幸那暗器是由额角擦过,只将皮肉铲去一小块,额骨碎得不多,所以逃得活命,因在水里受冻,失血又多,脸成了铁青色。何天胜和那矮子虽无什与人争斗痕迹,可是满头全身尽是沙土,何天胜更满嘴都是,连咳带呛,蔡全原是二人挟扶进来的。何天胜见了众人,连话都不顾得说,只把头一点,便急喊打洗漱水,一面满口乱喷唾沫,不住作呕,一面抄起布掸子,向矮子身上和自己身上一阵乱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