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心烦,”她说。“他满脑子卑鄙龌龊的念头。”
我和昆廷·福德的关系一直并不怎么密切。他把我看作一个笨头笨脑、无足轻重的年轻人(当然我也是这么个人),虽然他始终显得很有礼貌,但是却从来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觉得那会儿他对我比以前更为冷淡,也许这只是我自己的瞎想。有一天,哈里·雷特福德出乎意料地请我吃饭和看戏。我把他的邀请告诉罗西。
“哦,你当然得去啰。他会使你过得非常开心。哈里这家伙,他总是逗得我直乐。”
于是我应邀去和哈里一起吃饭。他显得非常和蔼可亲。他对男女演员的议论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谈吐诙谐,话中总带着嘲讽挖苦的意味;他不喜欢昆廷·福德,所以说到福德的时候,总显得十分滑稽好笑。我设法让他讲讲罗西,可是他却没什么好说的。他像个风流放荡的花花公子。他用色迷迷的眼神和嘻嘻哈哈的暗示让我知道他是一个勾搭姑娘的老手。我不禁暗自思量,他花钱请我吃饭是不是因为他知道我是罗西的情人因而对我有了好感。可是如果连他都知道我和罗西的关系,那别的人当然也知道了。我心里的确颇为得意,觉得比周围的这些人都地位优越,不过我希望自己并没有把这种心情在脸上表示出来。
后来到了冬天,靠近一月底的时候,林帕斯路出现了一个新的客人。他是一个荷兰籍的犹太人,名叫杰克·凯珀,是阿姆斯特丹的一个钻石商人,因为买卖上的事务要在伦敦呆几个星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和德里菲尔德夫妇认识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作家的敬意他才登门拜访,但是可以肯定地说,促使他再次前来拜访的原因并不是德里菲尔德。他身高体壮,肤色黝黑,已经秃顶,长着一个很大的鹰钩鼻子,年纪大概五十上下,不过看上去强健有力,是个爱好声色、行事果断、性情愉快的人。他毫不掩饰他对罗西的爱慕。显然他很有钱,因为他每天都给罗西送上一束玫瑰。她责怪他不该这么破费,但是心里却很得意。我对这个人简直无法忍受。他老脸皮厚,爱出风头。我讨厌他用准确而带外国腔的英文流畅地谈话,我讨厌他对罗西的肉麻的恭维,也讨厌他对罗西的朋友们的那种热情友好的样子。我发现昆廷·福德和我一样不喜欢这个人,我们俩几乎为此而变得相互亲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