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拽着草木往上爬,向刚才滚下来的对面坡顶爬,终于,头顶上露出了半个月亮,星星也越来越多。他兴奋地扒住一块挡在头顶上的木板,木板“咔嚓”一声断裂开,横七竖八的像是木棍子又不是木棍子和沙子泥土之类的东西“哗啦”一声纷纷落下,几乎埋住他半个身子,一股子刺鼻的腐朽和土腥混杂气味儿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然而,他顾不得头上脸上身上的脏东西,双手奋力扒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草棵,拔腿迈步——上来啦!
他站在高岗上回头望,脚下是一个黑黢黢的窟窿,这才发现自己才刚竟然是从坟窟里钻出来的!
龙咏诚顾不得许多,他朝着亮的地方走,有月亮和星光照着,尽管月光星光都不很亮,但是能给人带来希望,前方亮的地方有路,而且,是铁路——他走上了焦枝线。
他沿着焦枝铁路向西走,钻玉米地、趟红薯地、绕开一座又一座的坟地,下沟、上坡,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看见了大亮值班的游船码头。他找到房门,铁将军把门,看来大亮真是不好好值班,正如麻杆儿说的,“那小子,经常不知道跑啥地方去唻。”
龙咏诚绕到房后头,游船拴在码头上。他掸干净身上的脏东西,面朝黄河坐在台阶上休息,这地方就是上次来游泳一行人吃午饭的地方。向上下游看看,左面焦枝铁路桥上亮着一排电灯,右边远处黄河公路桥上硕果仅存两盏灯,像老人模糊浑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