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林损长兄林辛先他几年被排斥出北大,《北大月刊》不予刊登他的一篇《醉石先生事略》,林损都以为是“媚梦麟者”所为。林损平素器重的一同乡学生卒业时居然在试卷上作白话文诋毁,故意与他作对,使他怒不可遏,认为“必受胡适教唆”。这些都逐步加深了林损对北大掌权者,尤其是蒋梦麟、胡适的厌恶。
一般以为,林损故步自封,他与胡适交恶是白话和文言之争,进一步是进步与保守之争;但事实上,林损对科学精神一直保持着敬畏。他自小对数学很有兴趣,尝言“通人硕士,耻事笔砚之间,咸以输入文明振兴科学为己任,算学亦六科之一也”,对科学亦向往,到了三十年代,还写诗阐述科学真理不可抛弃:“尺棰日取不竭,厥理真实非诬。原子电子立喻,科学岂可舍诸。”并且,他早年参与编辑《黄报》,与黄兴、宋教仁、姚桐豫等共同“驰驱革命”。
《林损集》的编者陈镇波认为,林损与胡适的分歧主要在学术、政见方面,集中表现在《惜士》一文中:“谓中国可暂亡五十年者,此何言也?谓中国无文化者,此何心也?谓宜弃国粹而一归于欧化者,此何理也?排除老成而抵斥异己者,此何行也?拜夷酋而随戎师,此岂出于五藏哉?恐亦非夫已氏之性然矣。一堕荆棘,逆施倒行,皇帝之臣欤?浪士之徒欤?父母之不孝子欤?执政之一顾问欤?狗非犬类,而犬可以为羊。呼啸朋俦,皆如斯类。而刑戮不加,权威不损,极无道之为,取富厚之实,乘国家之危,作乐志之机,乾坤为之震荡,正人为之伤气。”胡适曾在《我们可能等候五十年》一文中,认为:“我们的最后胜利是毫无可疑的……在一个国家千万年的生命上,四五年或四五十年算得了什么?”并说过,中国的文化传统都是“无济于事的银样的镴枪头”,主张“充分世界化与全盘西化”。杜威来访,胡适作欢迎词说:“自从中国与西洋文化接触以来,没有一个外国学者在中国思想的影响有杜威先生这样大的。”因此,林损说:“为异族牛马走,则颠覆国本之罪也,此而不诛,则不足以为兆民之表率矣。”“今外侮之来抑甚矣!无伥何虎,伥之毒甚于虎也。杀人之身者何如死人之心,二死人之心者,则皆此伥之所为也。”但林损接受《申报》记者采访,只承认学说上与胡适不同,并无政见上差异。“本人系教授,教授教书,各有各之学说,合则留,不合则去。”